有機農產品是否有農藥殘留一直是大家所關心,最近有機農產品的生產者就因不服被消基會驗出農藥殘留,而訴之法律;真理只有一個,且真理愈辨愈明。但一般大眾並不因為如此而消弭心中的疑惑,有機是否是真的有機,仍然是個問號?且使用農藥或農藥殘留幾乎是有機農業的最大信任危機。除了農藥危機外,有機農業還有那些困境其願景又如何?
1.有機農產品農藥殘留的危機
當媒體出現有機農產品含有農藥殘留的新聞時,一般的消費者大都冷漠的說出:台灣那有有機農業!有機農產品只是欺世盜名!而官方說法則是,會輔導授權的驗證單位,希望消費者購買有機驗證的有機農產品。而有機商店則是保持箴默,等待這場新聞風波而過;有機農民則說我們家生產的有機農產品最實在,是正港有機呀!
而為什麼有機農產品的農藥殘留會一再的出現於媒體?有些人認為是天然條件的因素,如屬於硫磺溫泉地形,所以含硫量會較高,並不是因為農民使用過量的化肥;而十字花科因為本身就有二硫代胺基酸,所以當被檢驗出二硫代胺基酸時,有機農民則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當發現這些天然條件或植物先天性含有高量的化學物質時,相關的生產要素就應該被考量是否合乎有機的要求?因為要符合有機驗證的有機農場都要通過土壤、水的檢測。既然已經了解天然條件的侷限,就應該設法排除這些天然因素的干擾,甚至以不符合有機生產為要件,而予以拒絕。
當天然因素被排出外,再來就該談制度的錯誤或是農民真的無法生產出有機農產品。當出現假有機農產品時,應該檢討的是經過有機認證單位驗證通過,但還含有農藥時,則認證單位應該要負起驗證的責任及行政疏失的責任;也就是認證團體負起消費者的損失和面對社會的公評。
雖然農委會於最近大打廣告,宣傳有機CAS的廣告。也有訂出驗證機構違反情節重大者,本會得撤銷其認證。所以在經農產品驗證主管機關農委會的考量下,對於驗證單位是輔導,而非監督及仲裁。有明確的監督和仲裁條文,對於有機驗證單位才有約束力,否則就像現在縱然驗出那些單位驗證的有機農產品含有農藥殘留,行政單位農委會又有那些能耐處罰驗證單位?既然農委會有明確的管理辦法,而且組成「有機農產品驗證輔導小組」,則應賦以更明確的權責,否則就變成看守型的紙老虎。
台灣有機農業的發展從1986年的有機農業可性評估到1999年由政府單位農改場驗證輔導而發行「戴斗笠」的標章,此時已經從「評估」進展到「輔導」。而後2001年民間單位經農委會認可擔任驗證單位,有機農業生產已從「輔導」邁向「驗證」。
在有機農產品被發現農藥殘留、濫用標章等情事後,農委會草擬「農產品生產及驗證管理法」。將針對不實有機農產品的生產者及陳列販售者處以罰鍰;且對驗證單位的違規,則由原來的「六個月後始可另案向本會提出認證申請」,改為「經廢止認證之驗證機構三年內以相同或類似組織申請認證,中央主管機關得不受理。但,情形特殊經中央主管機關同意者,不在此限」。
而所謂「情節重大」是指:「驗證記錄及相關資料文件有虛偽不實之情事」,「喪失執行驗證業務能力或無法公正及有效執行驗證業務」、「對未取得認證之範圍執行驗證業務」、「其他違反本法相關驗證規定之行為」。這些問題確切的反應現實的有機農產品驗證品質及社會大眾對於有機農產是有疑慮。
縱然在即將立法的「農產品生產及驗證管理法」,針對違反有機農產品管理作業的生產者和陳售者課以罰鍰的處罰;但因被農委會授權擔任第一線把關防守業務的驗證單位,如無精確的要求,則有機農產品的生產和陳售則都會因此而出現上樑不正、下樑歪的負循環。致使有機農產品的發展仍停留於「有機驗證」的模糊陣仗,而無法昂首邁進「監督」和「仲裁」的新階段。
更令人擔心的是當新法通過立法時,又出現有機農產品的農藥殘留,則農委會不知該如何面對完全失效的法令條文;而對驗證單位鬆懈時,則這些條文就變成沒有火藥的空砲彈。
2.產銷供需失衡,市場需求大於生產供給
當國內的有機產業產值持續增加,且有機專賣店也一直增加中。有機農產品的產量雖然從1986年推廣到2005年的生產面積有增加7倍,但就生產面積的量而言,仍是相當有限的。
這個現象可由有機農產品的進口量和進口的多樣化,及國內有機農產品生產出現委託代種的生產模式,窺知台灣有機農產品產銷失衡的現象。
農產品是否需要由本國國內生產或直接從國外進口的問題,是見仁見智的答案。贊成應從國外進口者,則認為國內天然條件、生產面積、農民勞力都有限的條件下,直接生產的成本太高,所以應從國外進口。但反對進口者則認為有機農業的生產應在地化,投入最少資源,且有機農產品是維護有機農業生產環境生態平衡和生物多樣性的間接產品;推廣有機農業的目的是為了維護生態環境,減少因為施用農藥、殺草劑、殺蟲劑的環境負荷,而不是只為了生產有機農產品。
在澳洲甚至還有「有機農業」(organic)和「生物動態性農業」(bio-dynamic)之分,而生物動態性的農業其農產品的價格又高於有機農業的農產品,則是因為「生物動態性農業」比「有機農業」更注重生態維護。
如國內不鼓勵有機農業的生產時,等於間接鼓勵非有機的慣行生產,則對台灣原本殘缺不堪的農業生態環境,可說永無翻身的機會。
就連歐盟都以政策鼓勵有機生產。目前歐盟的有機農產品在市場上的佔有率約2%,為了維持這個水準或擴大市場規模,歐盟以所謂的「共同農業政策CAP」( 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促使民眾、學校、社區了解有機農業對於環境、鄉村社會、食品安全和品質都有正面的貢獻。為了增強社會的贊同,同時在「共同農業政策CAP」的援助下,以直接補貼或價格支持的方式,獎勵有機農業,擴大有機農業耕作的面積。
除了擴大有機市場、社會贊同的政策外,歐盟在今年更具體的擬定21個行動方案,如為因應有機農產品的進出口,以及各國不同的驗證準則。將系統性的分析地方、在地的有機農業生產準則、聯合國Codex Alimentarius 、還有國際有機運動聯盟(IFOAM)準則之間的相通和差異。企圖協調歐盟會員國、第三國及民間部門間的有機農業驗證準則,尋求未來有機農產品進出口的共同遵守準則。
3.以健康生機食品為重,生態環境考量太輕
雖然現在台灣的有機生產以有機農產品為導向,經研究有80%有機農產品消費者的購買行為是以健康為考量,而非生態環境為主。某種程度是把有機農產品當作健康食品,甚至有人直言當消費者把有機農產品視為「藥」的時候,就會覺得便宜;而相對地,當消費者視有機農產品為三餐溫飽的菜色時,則價格就顯得相對的昂貴。所以有機農產品在消費者心中的定位就顯的相當重要。
因為當有機農產品被視為社會性,扮演農業環境生態的維護角色,則社會的支持度將會增加,甚至政府部門也必須將有機農業視為生態保育的產業。歐盟預計在未來在社會各界推廣有機農業,提升社會大眾對於有機農業的支持。而早在1998年台北市政府建設局和北投區農會曾合作在立農國小、文化國小推廣「校園有機蔬菜栽培」,都是希望能從學校教育建立同學及家長對於有機農業的認識,進而取得社會大眾的支持。
而在社區大學中,已經有些社區大學開班傳授有機農業栽培的相關課程,而在未來的農村型社,有機農業也是相當重要的學程。不但是生態、生產,也希望透過有機農業達到城鄉交流的機會,創造城鄉間的生活互動與豐富生命的色彩。
就生物多樣性而言,英國的田間試驗結果發現有機農耕田間的節肢動物如蜘蛛、瓢蟲等生物相和生物數目都比一般慣行農法來的豐富和多樣。
而就能源的消耗與能源的效率,根據不同研究結果的彙整,發現有機農業的能源效率表現的比一般慣行農業更有效率,這些研究結果更證明有機農業對於節省能源、減少污染的產生都有極佳的貢獻,而能獲得更多的社會支持。同時也向有機農產品消費者宣示,有機農業是屬於綠色產業,購買有機農產同時也是有益生態的社會責任表現。由於消費者的支持,不僅可以扶持有機農業的發展,同時也可改善生態環境。
4.有機畜產尚無生產規模
就有機農業而言,有機生產的過程是比後端的結果還重要;因為生產過程的努力所創造出來的價值和生態效益常比後端的有機產品還來的重要。可以從生物多樣性的豐富度、能源效益的提升,以及對於傳統農業文化的傳承,而得知有機農業所能創造的價值。
就完整的有機農業而言,有機畜產是不可缺少的;因為畜產就像人類需要健康、安全的有機農產品,以及和無污染公害的自然環境。畜產的豬、雞、牛、羊,事實上牠們也需要無農藥、無污染的糧食,舒適、寬敞的空間,甚至於人道的屠宰方式和符合衛生的運送條件都勢必需的,而這些都是經濟動物的動物福利。
畜產的生產由時也會遭遇速食者的反對,因為畜產畜養過程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這就是主張素食者的正當性,因為為了一公斤的牛肉或豬肉,可能就會耗損許多資源。而要了解飼養過程,耗損了多少資源?則可利用生命週期評估的概念來理解。從出生、畜養、屠宰、運輸,到人類的餐桌,一口牛肉需要多少自然資源的付出。一個產品從原料取得到被棄置回收,在整個生命週期中,使用了多少資源、對環境的衝擊為何?
當我們了解這些過程時,會更清楚的發現有機畜養的必要,進而改善使用畜養飼料,降低對環境的衝擊。
如何在物料、能源、自然資源等方面提高效率,並減少各種污染物的排放;則是有機畜產的終極目標。
就以大規模的集約式養雞產業為例,從飼料的提供、小雞、獸醫服務及相關添加物或藥物,雞隻的房舍、水、瓦斯、電力。及在飼養過程產出的廢棄物處置、養雞飼料中的玉米和大豆的生產,原料到飼料廠的運輸所需的汽油,甚至運輸過程所製造的污染。而後雞隻的屠宰、肉品的處理、經由市場到消費者的食用,就是相當複雜的生命週期。
經由畜產的生命週期分析清楚顯示,要建構有機的畜牧生產,就需要有機的畜產糧食生產,如有機玉米、牧草等。且為減少因為交通運輸耗用能源,製造污染,則在地的生產將是最有利的生產方式,而畜產所產生的禽畜糞和蔬菜、雜糧的有機廢棄物則是製造堆肥的好材料,製造好的堆肥又可生產畜產所需的雜糧、牧草,以及種植蔬菜、水果所需的有機堆肥,如此則可建立在地小而美的有機生產循環。有機農業最可貴的精神就是愛惜自然資源,以最少的自然資源做最大、最有智慧的利用。
5.有機水產的意義與可行性
近海漁業過漁、毒魚、炸魚,養殖漁業藥用殘留;遠洋漁業越境捕撈。這些現象在在說明對於漁業資源的剝削和濫用,甚至是過渡使用藥劑而引起食用者對於健康的疑慮,當然還有環境破壞與污染的問題。
為了捕捉熱帶魚使用氰化鈉,不但毒害魚類,也波及海中熱帶雨林的珊瑚。每年飛魚季節用草席大量捕捉飛魚卵,吻子魚的過渡捕撈而造成其他魚類食物鏈的短缺,捕捉鮪魚而遭制裁,使用會導致癌症的石斑魚孔雀石綠,如果再加上綠牡蠣、二仁溪的戴奧辛污染,水產品安全嗎?我們吃的魚安心嗎?
台灣是個海島國家,但由於過去的海洋禁欲,導致變成海洋鎖國,加上各種不同統治者對於海洋也都採取封閉的管制政策,我們對於海洋的認識,也只停留在嬰兒期的口腹之欲,而無法提升至他層次。追求物質上的使用如造船、捕撈、海岸工業化;遠大於生活文化的昇華與結晶及海洋生態的保護與保育,如海洋保護區的劃設,魚種的復育。
在這樣的陸地思維與經濟為重的考量下,我們對漁業資源或海洋生態的保育就不知從何著手?而且在現實上也很難有所作為。
而漁業資源保育或者是魚類的食用安全,也都和農業及農產品所遇到的困境而有所類似。生產環境的毒害和破壞,農漁產品因化學藥物的過渡使用,不僅影響生態,同時危害消費者的健康。
就在海洋生態的保育和維護消費者健康的原則下,『無毒的魚』、『養殖漁業的生產履歷』、甚至『有機水產』也都應運而生。
國際有機運動聯盟(IFOAM)也於2002著手於『有機水產』的驗證規劃。而德國的Naturland於1995年最早起草規範有機水產養殖。
台灣最近銷往國外的魚貨因過渡使用藥物而被驗退,不但折損國譽,對於產業形象也是重創。
孔雀石綠的石斑縱然經過掛牌保證,但還是驗出用藥殘留;漁業主管當局和石斑生產地都必須負起絕對的責任。鮪魚對於遠洋漁業的經濟價值相當重大,但卻演出台灣因濫捕洗魚而被迫減少魚獲;更諷刺的是我們每年因鮪魚而慶祝的嘉年華會,今後又該如何定調?
石斑掛牌,這是尾端的作法,只是消極性的應付消費者;真正能解救養殖業的作法應是從生產源頭亦即生產環境的維護,強化養殖業者對於養殖生產事業的生態安全理念。
優良水產養殖場的成立,對於台灣養殖水產的環境和產品,無疑是相當進步的作法;而又加上生產履歷的標籤化,將使的生產者的資訊更加透明化,而消費者經由資訊的透明、對稱,即可增加生產者的責任,相對性的消費者的信心也會增加。而最近在台北又有無毒魚貨專賣店的出現,由此可見消費者的擔心與市場的需求,都是朝著安全無毒的食品以及健康的生態環境為考量。
6.完整的有機生產和消費模式難建立
從1924年德國的人類學家、博物學家開始提倡有機農業,到現在競相追逐的有機產業,已從單純的有機農產品到時髦的有機化妝品。而台灣的發展是小農民先試種,從農家直銷,進展到有機商店。再來就是財團紛紛動上有機農業的腦筋,企圖把有機農業產品化,而忘卻有機農業注重生態環境的過程。就像有些農民為了有機耕種而尋找少污染的環境,而開墾原始的山林,反而製造更多的破壞。
由於台灣有機產業僅注重有機農產品的生產,其他有機畜產則在試驗階段,不完全的有機產業,該如何強化?而其他國家的有機農業發展經驗也都在各種階段強化有機生產的完整性。光就有機畜產的飼料來源也有不同的規範,澳洲和北美洲的有機畜產則要求飼料需100%的有機生產,但有些國家則只需80%的有機生產,如歐盟的國家。
雖然台灣的有機農業發展是不完整的發展,但並沒有阻擋有機商機。在有機風潮下,台灣的摩斯漢堡推出「有機米漢堡」,雖然用的是有機米,但搭配的蔬菜及肉品不知是否也是有機的生產?其實消費者應會蠻期待一個完全有機的米漢堡,甚至為了減少廢棄物的製造而不用外面的套袋,或是使用可分解的生物材質;總之商家的用心將會比單一消費者的努力而更有能量。
當完整的有機生產和消費模式難建立時,要支撐社區或地區的有機空間,顯然是相對的縮減;但這也是我們必須努力的空間。
7.有機農業的多元意含應被重視與教育
而有機農業的實際內涵並非僅是農業生產,尚包括經濟、社會、生態、文化的永續性循環。
而永續性循環的有機農業概念正透過有機村執行,花蓮的羅山是大家期待的未來。
當台灣加入WTO後,對於環境的影響可分成因為稻米進口而導致稻米生產減量而致使稻田生態環境嚴重損害。另外是由於世界工廠的分工體系,台灣的傳統產業外移而開始污染其他國家。
在農業方面,因應WTO的直接做法則是離牧和休耕。目前的休耕政策是以稻米為主,但從現實的休耕農地實不僅限於稻米,但又限於現實的人力而無法完全掌握農地廢耕的真實狀況。而稻米文化是農村文化的根基,從四季的歲序時節、農耕器具,乃至稻米的飲食文化都是農村文明的重要元素;由此可見稻米角色的重要。甚至因稻田休耕而導致農村文化的危機,也是大家所重視。
稻子不是人種的;而是天種的,土養的。
有機農業的未來,將不僅扮演生產的角色,也是環境生態的保護者。而在消費層面,應由目前強調安全、營養價值、口感的高級消費,改為保護環境生態的綠色普羅消費。
有機農業的另一種意義是小農場社會主義對抗大農場資本主義的模式,而台灣民眾是否會支持生態性、社會性、本土性的有機農業,還有待觀察。
WTO對台灣農業的影響,已是無可避免,而有機農業如能在台灣農業轉型期扮演旗艦領航者角色,更是慶幸,但能量是否足夠?其能量包括政府政策、社會大眾的支持。畢竟農業已經從滿足食慾的糧食生產,可買賣的經濟生產,過渡到注重環境的生態農業,以及地景保育和社區資源循環,甚至強調文化保存、延續的生產、生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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